冬 至
冬至,院子里的银杏、枣树褪去了叶子,腊梅也有一半叶片飘落在草地上,寒风吹得一切尽显萧瑟。视线中那棵枫树的红叶脱落了,远处的湖光尽收眼底。红、绿、黑、蓝是春夏的色彩,已成过去。这时的庙岭由不同的颜色阶次递增、叠加,变成了一种深沉的褐色,微妙地氲氤着这个时节里的“场”——冬至的节令。
这是观鸟的时节,成群的鸟儿在树上觅食。此时的树与叶已稀疏或干脆裸露,鸟儿的一举一动均可辨识。这里所有的树都是要结果子的,比如樟树、梅树,抑或其他,籽实都是鸟儿的食物。虫儿们都冬藏了,风中只有鸟儿啄食坚硬果籽的清脆声和果核落在地上、草叶上的声音,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场。
偶有鸟儿惊觉,忽地腾上天空,放眼看去如蜂群蔽天,折弯如风、嗖的消逝在天际。一会儿又有从天而降鸟群散落在草地上,往转反复。地上的籽实是这群鸟儿的会场,每天在院子里观鸟,来来往往的鸟群都不一样,但一定都是往年这个时候来的鸟儿,春夏的季鸟已然飞到更暖和的南方去了。如果来的是群墨色红喙的鸟,或灰蓝色的鸟儿,那么在这一时段的草地上是种独有的色调。每个群种的鸟儿都是一个聚集的元素,自然界的树儿、草地或天空,因为它们,画面场景一下子改变了,色彩随着不同的来鸟转换、变化。观鸟如看作画,不断的在变幻添加与删减之中。
春夏之际,鸟儿藏掩花丛柳荫中,是闻莺听鸟的时节,鸟儿在那个季节里啁啾调情,各自筑巢,呼儿引伴,忙于觅食。工作、家庭、爱情,体态消瘦,衣带渐宽无暇其他。
冬至好啊!来这里的都是成群的鸟儿,放眼望,院子内外的草地、树木,在远处湖光天色的映衬下,到处都是籽核果粒,“鸟类霜天竟自由”。其实冬至里仍蕴藏着勃勃的生机,仔细看去,桂花并未褪尽,依然在枝杈上徘徊,腊梅皆含苞待放了,茶梅也绽放出艳丽的花朵,香气满庭。这个时节是鸟儿的幸福时光。
冬阳里,庭院外,一盏醇茶舒心怀。是时,仟僖雅画廊李雪梅女士微信邀请版画系几位教师拟筹跨年迎春展,几个好友,同呈版上春秋,各自拿出新作,应景时下的“场”季。心生欢喜。一年中春夏奔波,到了冬至,亦如鸟儿,须结伴聚聚、闲聊谈艺。
观鸟或是看画,以木心先生的话可谓宗径:“我曾见的生命,都是行过,无所谓完成。”
2016年12月于庙岭秋园
张广慧